血戮澜·焚舟烬

噗！

一滴冰冷、浑浊、裹着焦油与血腥腥气的江水浪沫！狠狠砸在沈惊澜微微仰起的、被焰火勾勒出绝望弧度的下颌之上！碎裂！迸溅！带来令人窒息的咸腥与……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冰冷的、如同铁匠铺淬火后的余烬混着腐朽药汁的……怪异腥气！

冰冷！如同附骨之疽！顺着下颌的皮肤瞬间渗入！沿着血脉逆流而上！狠狠刺向早已被剧痛和恐惧占据的颅脑！额角那道狰狞的伤口仿佛被无形的冰针扎入！带来一阵尖锐的晕眩！被冰冷江水泡得近乎麻木的感官！骤然！被这冰冷腥气狠狠唤醒！

手腕！

那只被张彪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、皮肉翻卷火辣辣刺痛的左腕！就在那滴冰冷浪花砸落的瞬间！

极其明显地！

抽搐了一下！

皮肉之下！骨头深处！如同有一条深埋在冻土下的冬蛇被雷声惊醒！发出无声的、即将破土而出的躁动！

不是错觉！

也就在这诡异抽搐发生的瞬间！

“噗通！”

木筏另一端！被重重抛下的陆九渊庞大焦黑的身躯猛然震颤！那张被血污、烟灰和断臂剧痛折磨得扭曲变形的脸猛然转向！赤红如炭、几乎要从爆裂眼眶中跳出的眼球！没有看身边死守不退、焦躁低吼的张彪！没有看船尾临风而立、背影凝如冰峰随时准备应对水下危机的周砚白！

而是！如同被无形铁索猛地扯动！死死！钉向了趴在粗糙木筏边缘！仍在呛咳呕血、左腕却正因那诡异抽搐而不自觉蜷缩起来的——

沈惊澜！

他的目光！越过浓烟火光！越过翻滚的冰冷江浪！精准无比地锁死在沈惊澜那只手腕的细微挛缩上！那眼神里瞬间爆发的惊骇、混乱、绝望！如同被点燃的火油桶！比他手臂上汩汩流淌的鲜血更加灼目！更加刺骨！

“你……手……”陆九渊喉咙深处发出破风箱被碾碎的嗬嗬嘶鸣！那只勉强能动的左手猛地抬起！沾满污血的粗糙指关节因巨大的惊急几乎痉挛变形！直指沈惊澜手腕！“……在动……你的手！……那……它在……”

语无伦次！词不达意！如同溺亡者最后的呓语！

但每一个断音！都如同淬毒的冰锥！狠狠凿进沈惊澜已然绷紧欲断的神经！

手？在动？

它？！它在……什么？！

巨大的困惑与更深的、源自骨血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惊澜！她猛地低头！

看向自己那只仍被张彪死死扣在掌中、因那诡异抽搐而不自觉僵硬蜷缩的左手！

血水浸透了粗糙的白色裹伤布，狰狞地洇开一片暗红！那只手的轮廓……在昏红火光与黑暗交织的阴影里……在冰冷黏腻的触感中……竟透出一种非人的僵硬与陌生！仿佛……仿佛那已经不再是血肉之躯！而是……而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冰冷存在！从内部强行寄生、塑形、操控的……冰冷的容器？！

“它在……醒！！！”

陆九渊被剧痛撕裂的喉咙里，终于迸出一声如同受尽酷刑折磨后濒死的尖厉嘶嚎！那嘶嚎充满血泪模糊的绝望！炸响在浓烟火舌舔舐木筏的边缘！

“醒？！”沈惊澜脑中仿佛被这道嘶嚎猛地劈开！混沌的意识碎片疯狂翻涌！烈火浓烟中哥哥绝望嘶喊的“走——！”……冰凉佛殿里清冷飘渺的檀香……金殿之上，那只包裹着黄绫、被她死死攥在手心如同燃烧炭火的青玉扁盒！以及……黄院正那双深不见底、如同寒潭古井般的眼睛！他说的那三个字！那如同诅咒烙印打入灵魂的三个字！

戾！ 物！ 深！ 种！

难道……难道那被硬生生剜走的铜屑并非结束？！这不断抽搐、躁动、如同寄生物般的冰冷感才是真正……？！

“嚎！！！”

一声非人的！凄厉到极致！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神经的怪啸！如同九幽魔音！毫无征兆地！如同淬毒的冰棱！猛地！从木筏后方浑浊翻腾的墨黑江水中！暴起炸裂！

紧随这声怪啸！

木筏左舷下方数步之遥！剧烈翻腾的墨色水面如同被无形巨拳狠狠砸开！一股夹杂着浓烈腐烂恶臭与浓烈火药气息的暗流！如同水底引爆的闷雷！骤然上涌！

浑浊漆黑的水浪！如同墨汁混合着血沫炸开！一道比夜色更浓！更沉！如同自幽冥爬出！裹挟着地狱最深淤泥气息的扭曲人影！如同水鬼！如同毒龙！自这爆炸般上涌的浊浪核心！破水而出！

水珠！冰冷刺骨！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