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、却笔直坚韧的银丝为档!每一根银丝之上,都串着七颗浑圆饱满、大小完全一致、如同凝固的深绿色水滴般的翡翠算珠!
那算珠!每一颗都晶莹剔透!毫无瑕疵!深沉的绿色如同最幽深的古潭寒水,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,竟隐隐折射出内里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又无比清晰的——金丝般的流芒! 如同被冰封在翡翠深处的、流动的熔金!
算盘静静地躺在暗格之中。冰冷。沉静。华美得近乎妖异。散发着一种与这绝望船舱截然不同的、令人心悸的贵气与……深不可测的寒意!
周砚白的手指并未触碰那翡翠算盘。只是悬停在算盘上方寸许。指尖微凉的气息似乎拂动了最上方一颗翡翠算珠。
他微微侧首。
目光,第一次如此直接地、平静地、落在了沈惊澜那张因狂怒与震惊而彻底凝固、血污狼藉的脸上。
他的眼神依旧温润,如同浸在寒泉中的墨玉。但那温润之下,却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如同厉鬼般狰狞、却又燃烧着焚天烈焰的瞳孔。那目光里没有怜悯,没有评判,甚至没有一丝波澜。只有一种纯粹的、如同在审视一件终于露出锋芒的利器的……冷静。
“算盘,”他的声音响起,清冽依旧,如同冰泉滴落深潭,清晰地敲击在沈惊澜被巨大冲击震得嗡嗡作响的耳膜上,“是死的。”
他的指尖,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韵律,轻轻拂过那翡翠算盘上方冰冷的空气。
“人心,”他的目光穿透她眼底翻腾的烈焰,如同最精准的刻刀,直抵她灵魂深处那片被恨意与贪婪点燃的荒原,“才是活账。”
话音落。
他悬停的手指并未收回,却极其自然地、如同拂去尘埃般,轻轻落在了她那只死死按在账册上、因狂怒而青筋暴突、沾满血污泥垢的右手手背上。
指尖微凉。
触感如同初冬落在枯叶上的第一片薄雪。
冰冷。
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穿透一切狂躁与混乱的……镇定力量!
那触碰极其短暂!一触即分!
如同蜻蜓点水!
却如同在沈惊澜被岩浆与寒冰反复撕扯的识海中!猛地投入了一块万载玄冰!
“啪嗒!”
一滴冰冷的液体,毫无征兆地从她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眶中滚落!
不是血!
是泪!
一滴混杂着无尽屈辱、滔天恨意、被巨大利益冲击得近乎眩晕、以及此刻被这冰冷触碰强行按捺下的狂躁的……滚烫的泪!
狠狠砸在!
那本摊开的、冰冷濡湿的、墨字狰狞的账册之上!
洇开一小片深色的、绝望与欲望交织的湿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