彻底爆发的、近乎疯狂的冰冷锐利!
死死钉在身前!
那本摊开的、冰冷濡湿的账簿!
钉在那一行行!冰冷!精确!却如同黄金铸就的!墨字之上!
算!
给老子算清楚!
这每一文!每一钱!背后!到底!藏着!多少!血!多少!命!多少!该被千刀万剐的!脏!污!
那只刚刚因恐惧而蜷缩的右手!不再颤抖!不再僵硬!
如同被无形的铁水浇筑!带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!猛地再次探出!
五指箕张!带着指甲缝里的污泥和血痂!带着冻僵骨节摩擦的“咔咔”轻响!如同鹰隼攫食!狠狠!
抓!向!
那本摊开的账簿!
“哗啦——!”
纸张被粗暴地翻动!冰冷的水珠被指腹碾碎!留下浑浊的湿痕!
目光如电!不再游移!不再涣散!如同最精准的刻刀!死死锁定那些蝇头小字!
“徽州祁门陈记铁坊……熟铁……官仓采买……每担……五两银……”
“市井私铁……每斤……七钱二厘……”
一斤七钱二厘!一担百斤!合银……七十二两?!
官买……五两?!
差!六十七两?!
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擂中!巨大的冲击让她眼前猛地一黑!一股混杂着狂怒与荒谬的炽热血气直冲颅顶!喉头腥甜翻涌!
“啪!”
手指带着无法抑制的狂怒!狠狠拍在旁边另一本账簿上!溅起一片冰冷的水花!
翻!
找!
找那该死的“耗”字!
“洪武二十三年……运河闸库铁器更新……采买陈记铁器……锄、撬、闸轴……计重……”
“……五年后……三成断裂……报损……重购……”
断裂?报损?重购?
官仓采买……五两一担……
市价……七十二两一担?!
断裂重购……又是五两一担?!
那中间的……六十七两?!
六十七两!去了哪里?!
进了谁的口袋?!
“徽州祁门陈记炭窑……雪后炭……每百斤……市价……三钱……”
“运河漕船……自南岭水路入……沿途各闸抽水……运千斤炭……至汉口需耗……三百斤……”
三百斤?!耗损三成?!
市价三钱一斤……三百斤……九十两?!
这九十两……又是谁的?!
算!
算!
算!
手指在冰冷的账页上疯狂划动!指甲刮过粗糙的纸面,留下道道湿痕!冰冷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,在她眼底疯狂跳动!每一次计算!每一次对比!那巨大的差额!都如同滚烫的岩浆!狠狠浇灌在她早已冰封的理智之上!将那无边的绝望与恐惧!焚烧!蒸发!只留下一种近乎毁灭的、冰冷的狂怒与……一种被逼至悬崖尽头后、反而彻底豁出去的、如同赌徒般的疯狂炽热!
钱!
金子!
活下去!
只有活下去!才能把这些……这些……统统……
撕!开!那!层!遮!羞!布!
让那些吸血的蠹虫!把吞下去的!连本带利!给老子吐出来!
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!如同被强行压入地底的熔岩终于找到了宣泄口!猛地冲垮了身体的剧痛与虚弱!她竟硬生生撑着冰冷的舱壁!拖着那条几乎失去知觉的伤腿!猛地向前挪动了半尺!
身体因这剧烈的动作而剧烈颤抖!额角伤口崩裂的血水混合着冷汗疯狂流淌!但她浑然不顾!那只沾满泥污血痂的手!如同最贪婪的饿鬼!再次抓向另一本账簿!
“湖州官营……百炼熟铁刀……兵部采买……每百斤熟铁造刀……耗粗铁……一百五十斤……”
“粗铁市价……每斤……三钱……”
“熟铁……官买……五分……”
粗铁一百五十斤……合银……四十五两?
耗一百五十斤粗铁……造百斤熟铁?!
官买熟铁……百斤……五两?!
耗四十五两!产五两?!
亏空四十两?!
这四十两?!又去了哪里?!
“啪嗒!”
一滴滚烫的液体!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