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又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,扶住了沈惊澜冰冷瘫软的双肩。
他的手掌滚烫,带着常年握刀磨出的厚茧,透过单薄的衣衫,烙在她冰冷的皮肤上。那温度,那粗粝的触感,混合着他身上浓烈的汗味、血腥和劣酒气息,如同无形的枷锁,再次狠狠勒紧了她残存的意识!
抗拒!灭顶的抗拒!从灵魂最深处爆发!那药香……那气息……如同地狱的召唤!她不要喝!不要回到那个血污遍地、冰冷刺骨的金殿!不要面对那个剜走她掌心铜屑、眼神如同寒潭的黄院正!不要……不要再被这双沾满血污、此刻却写满惊惶无措的……熟悉又陌生的手触碰!
“呃……”一声极其微弱、如同幼猫哀鸣般的抗拒声,从她紧咬的齿关间挤出。苍白的唇瓣死死抿紧!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,极其微弱地向后瑟缩!那只被陆九渊扶住的肩头,肌肉瞬间绷紧如铁!
“别动!”陆九渊的声音嘶哑低沉,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颤抖,扶着她肩头的手却如同铁箍般收紧,不容她再退半分!“澜丫头……听话……喝了……喝了就好了……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,带着血沫的腥气。
周砚白已然将药匙探入碗中。暗赭色的粘稠药汁在玉匙中微微晃动,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与深沉的内敛药香。他动作平稳,将药匙缓缓递向沈惊澜紧闭的唇瓣。药匙冰冷的边缘触碰到她毫无血色的唇。那沉郁刺骨的药香混合着陆九渊身上浓烈的气息,如同无形的枷锁,狠狠勒紧了她残存的意识。
混沌中,那点微弱的星火被这冰冷的气息刺激得猛地一跳!
抗拒!灭顶的抗拒!从灵魂最深处爆发!
“呃……”她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抗拒,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,极其微弱地向后瑟缩!苍白的唇瓣死死抿紧!
“张嘴!”陆九渊的耐心终于被这无声的抗拒彻底点燃!焦灼与恐惧化作狂暴的怒火!他赤红的眼中凶光再盛!扶着她肩头的手猛地加力!试图强行稳住她瑟缩的身体!力道之大!几乎要将她脆弱的肩骨捏碎!
也就在这僵持、抗拒、药匙即将强行撬入齿关的混乱瞬间!
周砚白端着药碗的手!似乎因船身一个稍大的晃动!猛地一颤!
碗中粘稠的药汁剧烈一晃!
几滴暗赭色、散发着刺骨寒意的药液!如同被激怒的毒蛇!猛地泼溅而出!
不偏不倚!
正正!泼洒在!
他月白直裰的袖口内侧!
以及!袖口内侧!一个极其隐秘的暗袋边缘!
“嗤啦——!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异响!
那浓稠的药汁沾染上月白丝滑的衣料!瞬间如同强酸般!竟将那片衣料蚀出几个细小的、边缘焦黑的破洞!一股更加浓烈、更加令人作呕的腥涩怪味!混合着布料焦糊的气息!瞬间在船舱内炸开!
周砚白温润的脸色骤然一变!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与……痛惜?!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一甩衣袖!试图将那蚀人的药汁甩脱!
就在他甩袖的刹那!
“啪嗒!”
一个极其轻微、却又清晰无比的坠物声响!
一个仅有拇指大小、通体漆黑、毫不起眼的乌木小盒!竟从他因甩袖而微微敞开的袖口暗袋中!滑脱而出!
小盒砸落在冰冷坚硬的船板之上!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!
盒盖!因这撞击!竟被震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!
一股极其浓烈、混杂着难以言喻的辛、苦、腥、涩、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如同陈年淤血般腐朽气息的怪味!如同被囚禁万载的妖魔破封而出!瞬间在船舱内炸开!霸道地压过了所有药气、梅雪寒香、乃至那清冽的水腥气!
那气味如此浓烈!如此诡异!直冲鼻腔!呛得人喉头发紧!胃底翻搅!
乌木小盒静静躺在船板上!盒盖微启的缝隙深处!隐隐透出一抹极其不祥的、如同凝固淤血般的暗紫红色光泽!以及……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……暗红幽芒!
正是那枚被黄院正剜出的!带着不祥暗红的乌黑铜屑!
它竟在此处!
船舱内死寂!如同被投入冰窟的火山!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!只剩下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腥涩怪味!无声地绞杀着每一寸空气!
陆九渊如同被施了定身咒!扶住沈惊澜的手僵在半空!赤红的双眼死死瞪大!难以置信地钉在地上那个微启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