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。那股熟悉的、从肺里传来的沉闷感,依旧盘踞在他的胸口。
可他顾不上这些。
一个激灵,他猛地坐了起来。
“我老婆呢!她怎么样了!”他一把抓住小护士的胳膊,力气大得吓人。
“哎!你别动!”小护士被他吓了一跳,挣扎着说,“你放心,你妻子已经被送进产房了,正在抢救!”
产房!
抢救!
这两个词,像两把锤子,狠狠砸在了陈恩的心上。
他一把掀开身上盖着的薄被,光着脚就要下床。
“你干什么去!你现在不能下床!”小护士急忙拦住他。
“让开!”陈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眼神却像一头受伤的狼,“我要去守着她。”
“可是你的伤……”
“我死不了!”
陈诚一把推开她,踉踉跄跄地冲出了病房。
他甚至不知道产房在哪,就在医院那亮得晃眼的走廊里,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。
最后,还是那个小护士追了上来,不忍心地给他指了方向。
产房,在三楼的尽头。
那是一扇厚重的、紧闭着的白色大门。
门上,亮着一盏红色的、刺眼的灯。
“手术中”。
陈诚就那么呆呆地,站在门外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。
他那具刚刚被包扎好、还渗着血的身体,靠着冰冷的墙壁,缓缓地滑坐下来。
他就那么坐在产房外的长椅上,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。
汗水,再一次浸湿了他的衣衫。
有的是因为高烧,更多的,是冷的。
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、无法抑制的寒冷和恐惧。
产房的隔音很好,可他还是能隐隐约约地,听到里面传来的、郭晓莹压抑又痛苦的呻吟。
每一声,都像一把无形的刀子,精准地扎进他的心脏,然后狠狠地搅动。
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他那个在省城翻云覆雨、算无遗策的脑子,此刻一片空白。
他那双能锻铁、能杀人的手,此刻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侧,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捏得发白。
他只能等。
像一个等待审判的死囚,等待着那扇门背后,对他和这个家的最终裁决。
他双手合十,这个从来不信鬼神、只信自己拳头的男人,第一次,在心里,向着满天神佛,做着最卑微的祈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