物。我要看到你手上的老茧,看到你脸上的褶子,看到你眼神里的麻木和愚蠢。”
“如果他看到你还在用这颗脑子想任何事情,哪怕只是在想明天的天气……”
雷六直起身子,最后看了他一眼。
“你,你婆娘,还有你那个没出世的娃,会一起,被整整齐齐地,填进你家院里的那口井。”
……
三个月后。
省城往南两百里,一个叫“下河村”的穷地方。
村东头,一间四面漏风的泥坯茅屋,就是陈诚的新家。
他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农夫。
他用黑狗留下的钱,置办了最破的农具,买了两只鸡,还有一头瘦得只剩骨头架子的老黄牛。
他不再穿城里那身短衫,换上了村里人常穿的粗布衣裳,裤腿高高挽起,终日赤着脚,踩在田埂的烂泥里。
那个在省城里算无遗策的陈诚,死了。
这天晌午,烈日当头。
陈诚正光着膀子,在田里费力地挥着锄头,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脊背往下淌。
一个村民挑着担子从田边路过,朝他喊了一嗓子。
“陈诚家的!别忙活了,你家门口来了个客!”
陈诚动作一顿,抬起头,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。
“啥样的客?”
“不认识!乖乖,那人长得……跟个铁塔一样!就搬了条凳子坐在你家门口,也不说话,一双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田里,都坐了大半个时辰了!”
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沉默寡言、面孔黧黑的庄稼汉。
他的手掌磨出了厚茧,指甲缝里塞满了洗不净的泥土。
他每天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开垦荒地,挑水施肥,侍弄那几分薄田,累到极致,倒头就睡,连梦都来不及做一个。
郭晓莹的小腹一天天隆起,脸上的惊惧和不安,也渐渐被乡间的宁静和日复一日的劳作抚平。
她学着养鸡喂猪,学着纺线织布,学着把粗粝的糙米饭煮出几分香甜。
她看着丈夫被烈日晒得脱皮的脊背,看着他吃饭时狼吞虎咽的样子,看着他晚上睡着后雷打不动的憨态,心疼得直掉眼泪,却也有一丝诡异的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