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声啼哭划破死寂的刹那,天地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呼吸。?l?a,x!s^w¢.*c¨o,m^那声音不似寻常婴孩的洪亮,也非厉鬼的尖啸,倒像是万千魂灵在九幽黄泉里浸泡了千年,带着蚀骨的寒意与化不开的悲戚,从时空裂隙的最深处淌来。初时如蚊蚋嗡鸣,转瞬便化作席卷寰宇的洪涛,每一个音节都裹着幽冥的罡风,撞在虚空中炸开层层叠叠的涟漪——那是被震碎的时空碎片,在啼哭的余韵里簌簌飘落,像一场迟来的葬礼纸钱。
声波过境之处,最先崩解的是悬在半空的玄冥晶簇。那些棱角分明的冰晶本是上古玄冰凝结的煞物,每一寸晶体里都锁着数万怨魂的哀嚎,此刻却在啼哭的震颤中发出细碎的呜咽。晶簇表面的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扭曲、消融,棱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,尖端化作圆润的弧线,冰晶内部的怨魂虚影在声波里逐渐舒展,最终化作一缕缕白雾融入晶簇本体。不过三息功夫,原本狰狞的晶簇已化作一具丈许长的泪形棺椁,棺身流淌着月光般的莹白光泽,晶壁上天然浮现出细密的云纹,仿佛是天地以自身肌理为笔,细细描摹出的庇护之形。最奇的是棺椁的弧度,恰好贴合着某种生命最初的蜷缩姿态,让人望着它,心头竟莫名泛起一丝想要蜷缩其中的安稳。
量劫邪瞳在声波抵达时剧烈震颤起来。这枚曾吞噬过百万星辰的邪物,瞳孔里翻涌的血色凶光在啼哭中迅速褪色,那些缠绕瞳孔的黑色触须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灼烧,发出滋滋的焦响,一寸寸缩回瞳内。邪瞳中央那道象征毁灭的竖缝缓缓闭合,原本暴突的血丝化作细密的银纹,如同初生婴儿眼睫的投影。不过片刻,它便从一枚散发着灭世气息的邪物,蜕成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灰白色球体,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薄膜,隐约可见内里流转的微光,像一颗尚未被尘世污染的胎目,悬浮在棺椁左侧,安静得如同沉睡的星辰。?优′品`小+税/王! `冕+费~粤·读,
恶尸脊骨上的银铃碎得最是突然。那些由怨妇青丝与冤魂白骨熔铸的铃铛,本是用来禁锢恶尸残魂的法器,平日里无风自鸣,铃声能勾人七情六欲。可当啼哭的尾音扫过,银铃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,表面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。第一声碎裂声响起时,恶尸尚且本能地扭动了一下脊骨,仿佛想护住这最后的束缚,可紧接着,第二声、第三声碎裂声连成一片,铃铛化作无数银亮的碎片簌簌坠落。落地的碎片并未消散,反而在虚空中拼出残缺的符文——那是被禁锢的残魂在消散前,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“悔”字。
就在碎片落地的刹那,棺椁内壁突然传来指甲轻叩的声响。那声音极轻,却精准地盖过了啼哭的余韵,像是在叩问某种沉睡的宿命。紧接着,一只骨节分明的小手从棺椁内部探了出来,那手苍白如玉,指节处泛着淡淡的莹光,分明是白骨之身,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圣洁。小手在空中摸索片刻,精准地握住了悬浮在棺椁旁的斩尸刀——那把曾饮过无数生灵精血的魔刀,此刻在白骨小手的握持下,刀身竟泛起柔和的光晕,刀刃上的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,露出温润如古玉的刀身。
小手握着斩尸刀,毫不犹豫地刺向恶尸的眉心。刀刃没入额骨的瞬间,没有预想中的黑气爆涌,只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恶尸体内溢出。恶尸那半边由无数怨魂凝结的黑躯剧烈抽搐起来,皮肤下仿佛有万千蛆虫在涌动,可就在抽搐最剧烈时,它左半身那截由玉清仙玉雕琢的躯体,眼角处竟缓缓渗出一滴泪来。-暁.税¨宅~ \首`发-
那滴泪是纯粹的玉色,晶莹得能映照出虚空的褶皱。它悬在玉化的眼角,久久没有坠落,仿佛在犹豫是否要告别这具承载了太多罪孽的躯壳。泪滴里流转着细碎的光影,仔细看去,竟能从中窥见无数画面:有白衣仙人在昆仑之巅抚琴,有黑袍魔修在血海之中狂笑,有稚童在桃树下追逐蝴蝶,有老者在星图前枯坐千年……那是恶尸被分割前的无数个瞬间,是善与恶、正与邪在时光长河里交织的倒影。
终于,泪滴挣脱了玉躯的束缚,以慢得近乎凝滞的速度坠落。它划过虚空的轨迹上,凝结出一串细碎的冰晶,冰晶落地时化作点点荧光,每一点荧光里都藏着一声无声的呜咽。当泪滴落在泪形棺椁上时,没有发出任何声响,只在棺壁上漾开一圈水纹般的光晕。
下一秒,棺椁表面突然绽放出万千霞光。那些霞光在棺壁上交织、凝聚,最终化作一朵缓缓绽放的奇花。花瓣是半透明的玄色,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边,花蕊处萦绕着九道白色的魂火,每一道魂火里都坐着一个闭目沉思的虚影——那是玄冥真灵花,传说中只在生死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