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如今,名义上的父亲杭宣谨能给他侯府的滔天权势;而他真正的生父,那位神秘的灰衣人,能给他的是另一条路。^天,禧\小~税^枉/ _勉.费?悦\黩¢您或许还不知晓,三公子如今的夫子,便是那灰衣人为其安排的。而这两个人带来的诸多好处,无论哪一条,都远非您这个被蒙在鼓里、困于后宅的妇人所能比拟的!”
离月的话像一把钝刀,在许明璎的心上反复切割。
“三公子选择隐瞒您,是因为告诉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,反而可能破坏他与两位父亲之间微妙的平衡,甚至引来您的崩溃和不可预测的反应。对他而言,您只是一个提供血脉、并能在后宅庇护他一时安稳的母亲罢了。他的前程和野心,系在杭宣谨和那位生父身上,而非您的身上。”
许明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不是因为虚弱,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背叛感。_搜′嗖¢暁*说′蛧~ ~蕪.错/内′容.
她想起了杭灏偶尔看向杭宣谨时那过于恭谨、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讨好的眼神。
她曾满心疑惑,杭灏那位连皇亲国戚都难以请动的名师大儒,杭宣谨究竟用了何等天价束脩才将其打动?
毕竟那位可是一直不肯收弟子的。
读书人的清高,可不是用侯府的权势便能敲开大门的。
当时杭宣谨的搪塞,如今想来,只让人心寒。
原来,她以为拼尽全力守护的孩子们,早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与那些操纵她命运的男人达成了无声的共识,将她排除在外!
她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,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,甚至连她视若性命的孩子们,都在配合着这场针对她的巨大骗局!
“原来、原来我枕边换过一个又一个,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禽兽的存在,而他们居然都知道。,小-税-宅+ ~首¨发_只有我!只有我被蒙在鼓里……”
她以为的母子情深,她以为的骨肉相连,她以为的为母则刚、拼死守护……
原来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由她最亲近的人共同编织的谎言之上!
一切感动得只有她自己!
之前得知被杭宣谨背叛之时,她都未曾如此崩溃。
许明璎只觉喉头有一股子腥甜涌上。
然而这一次,这个一向以柔弱示人的妇人,眼中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狠戾的决绝。她死死咬紧牙关,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硬生生将那口腥甜咽了回去!滚烫的铁锈味灼烧着她的喉咙,也焚毁了她心中最后一丝软弱。
她勉力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,看向离月递给她的那药瓶。
然后,在离月平静无波的注视下,许明璎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玉瓶,没有丝毫犹豫,她径直拔开瓶塞,手腕一倾。
晶莹剔透的药丸,如同断线的珍珠,簌簌滚落,径直掉入一旁烧得正旺的银丝炭盆中。
滋啦——!
一声轻响,那些珍贵的药丸甫一接触灼热的红炭,瞬间化作几缕青烟和几滩深褐色的药汁,在炽热的炭火上迅速蒸发,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空气中,只残留下一丝极淡、极苦的药味,很快便彻底淹没在这间早已被汤药气息浸透的屋子里,再也寻不到半分痕迹。
许明璎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炭盆中跳跃的火星,直到最后一缕青烟散尽。她的脸上再无一丝波澜,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。
“不忠不孝、不仁不义的畜生……活不活得下来,看他自己的命吧。”
离月恭顺地垂下眼帘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了然。
她知道,许明璎这颗棋子,从此刻起,才算是真正被驯服,彻底安全了,再无回头路可走。
县主让她将解药亲手交到许明璎手中,既是试探其心志是否足够坚韧冷酷,更是最残忍也最有效的驯服。
亲手断绝骨肉最后的生机,便是斩断与过去所有软弱、犹疑的彻底决裂。
如今,这把名为母亲的刀,已然被淬炼得锋利无比,且完全握在了该握的人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