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,穿着带血的衣服,眼神幽绿明亮得像游荡的鬼火,抬头一只只自来熟黑猫似的看着他。
有七八九个的皮囊破了,被钻出了孔。像是有东西在它们的体内产了卵,然后卵破了游出了一只只蝌蚪。“哥哥。”牵住他手的小孩忽然抬起头。黑洞般的脸,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,从孔洞里流出水珠,看着好像血红的泪。刘柱问:“哥哥,你在干什么?”吴兑“我”了一声。刘柱凝视着他继续问: “哥哥,你想救他们吗?”皮囊下的小孩眨着纯黑的眼睛,一点幽绿的火在漆黑的双眸不散。那火烧了三年,从冰冷的河水,一直烧到魔的列车,虬结了三年来不消的舍不得,放不下,想不开。吴兑盯着黑气中两团幽绿色的鬼火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怔怔的说:“它们好像人啊……”刘柱转过头,看向了旁边的一片血红。它的眼底倒映出了,一对蛙人夫妇死死抱着孩子、被无数佝偻的鬼影淹没的身躯。它的眼底倒映出了,一个老年蛙人扒拉着地面拉出两道血印,一个蛙影哭嚎着冲上去的身影。14岁的吴兑感觉到了手掌被摇晃着。他低头看到了一双鬼的眼睛。那小孩看着他,顶着被蝌蚪啄破的皮囊问:“那哥哥,我们像不像人。”它身后的鬼上前一步,齐齐发声:“那我们像不像人。”吴兑旁边的周墩雷,在头盔里发出尖细的公鸭叫声。他本来看到这边没有奇怪的变异人才跑过来的,却差点吓得尿裤子。好多鬼!比青蛙更恐怖的鬼影,把一个呆头盔围住了!那些鬼也很呆,露出一张张苍白的嘴唇,不断发出询天问地的声音。我们也是有情之物。我们也会牺牲。我们像不像人。我们算不算人。吴兑本能想辩驳几句,但不知道为什么,他张了张嘴,嘴唇又紧紧合上。不能随便回答。这似乎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。……两个黑头盔被硬控住了。剩下两个黑头盔则在严格执行陆煜的指令。林国芳今年39岁,她最后的记忆是去拉萨自驾游,在车上她跟老公大吵了一架,紧接着,门啪嗒一下打开,她独自一人走上公路。太阳很大,晒得脸上发烫,老公在前头下了车,冷冷的抽着烟看着她,她咬着牙绝不低头,心中憋了一股快要爆炸的火。离婚——儿子生日那天,微信的聊骚记录。儿子发烧那天,携程的开房记录。十八岁跟着他,却丧偶式,拉扯两个孩子长大的二十一年。二十一年。离婚——这两个字,轰轰烈烈爆炸出来。这一个想法,占据大脑的那一刻。忽然有一只腥臭的手伸出来,推了她一把。没推动,于是这只手一不做二不休,顺势往身后逼近的鬼影冷潮一拉——林国芳森然抬头。接下来她一脚就踹在了这家伙的小腿上。这一脚没用实成力气,却只听见一声惨叫。那人的小腿被猛然一击,小腿里骨头从直面踢成了九十度平面,森白的骨茬暴露在空气中。脸色惨然发白的人魔重重摔倒在地,整个人蜷缩在地上,痛得抱着断腿不断翻滚惨叫着!林国芳在咕呱咕呱的尖叫中捕捉到了一种更小的动静——那是一阵极细微的沙沙声,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贴着地面爬行。林国芳抬头看了一眼,她的眼睛竟然浸出了一层红,像是被拉萨的太阳晒到发红、又像是被二十一年的生活灌到大醉,充满了一种劈天开地的怒火。地面趴着一只只深沉的鬼影,黑色瞳仁,人脸就趴在地上,移动的时候四肢齐挪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它们挪动着缺一块的肩膀,缺一块的手掌往前爬。明明是可怖的鬼影,林国芳却不觉得害怕。她看了看地上翻滚的青蛙。对方有一张红嘟嘟的嘴唇。而那些鬼影的身上,四肢上,脸上,肚子上……都是月牙形状的咬痕。蜷缩着弯腰,是因为它们被咬断了脊柱。四肢着地爬,是因为它们被啃断了手腿。鬼无视了黑头盔的武者,继续向前。它们的衣角染着一点红,力气其实没有那些蛙人大,但根本不怕死,仰着惨白如纸、布满伤痕的脸直接扑了上去。惨叫响起。林国芳看了一眼将她推倒的人,果断抬脚踩住了那只青蛙,胡乱向后爬的脚。被踩断了第二只脚,这下跑不掉了。弯腰的鬼,扬起干净的、染血的笑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