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痛苦心碎的六婶,山道上的冉青呆愣了一下。
他下意识的看向那个男人。 阴暗的山道上,男人冷漠着注视冉青,道。 “怎么?你觉得我做错了?” “当年就连禄白银的那个蠢货媳妇,也不敢说我做错,只是骂我心狠、不给禄白银试一次的机会。” “你读了这么多年书,还是三中的优等生,考试成绩那么好,总不会一点事理都不懂吧?” “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你爹动手,我不跟你计较。” “但不管怎么说,我是你爸。你觉得你刚才对我动手,做得很对?这就是你们学校老师教你的?” 男人占据了道德与身份的双重制高点,冷漠的讥讽着冉青。 冉青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,又看了看六婶,最后咬牙问道。 “既然你没做错,那为什么李红叶那么恨你……” 李红叶的母亲,他没见过。 但李红叶不像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! 特别是在最后时刻,她主动放弃了杀冉青。 她明明已经变成了厉鬼,充满了仇恨与愤怒,眼看就能杀掉冉青复仇了。却在最后一刻放下仇恨、放过了冉青…… 冉青无比痛苦。 看着儿子痛苦的神情,中年男人张嘴道:“那女娃她……” 可中年男人刚开口,便看到儿子的眼神。 少年的眼中,满是对女孩逝去的痛苦、以及悲怆。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,中年男人突然沉默了,不知在想什么。 数秒后,中年男人才面无表情的骂道:“这个问题,你去问禄白银的那个蠢货媳妇啊!你问老子干嘛?” “禄白银的蠢货媳妇明知道不是我的问题,却还是能理直气壮的怨恨我,还带着女儿一起来恨我。” “禄白银死后被炼成血尸,肯定是这女人的主意。她逼女儿一起来恨我,死后还把自己也炼成血尸,只为了来杀我。” “她们一家犯蠢来恶心我,你不怪她家,来怪老子?什么狗屁道理!” 冉剑飞烦躁厌恶的骂了起来。 他开始唾骂着禄白银的妻子,将一切的过错都怪在了禄白银的媳妇头上。 “当年禄白银还说要把女儿嫁到我家,老子还他妈的答应了!现在想起来真是恶心。” “要是和这种不分善恶的蠢女人结成亲家,老子做梦都要犯恶心!” 难听的话,不断从他的嘴里蹦出。 他愤怒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。 可这一刻,无论是冉青还是六婶,阴暗山道上的两个走阴人都无话可说了。 冉青并非当年那件事的亲历者,只能从他们的讲述揣测当年的往事。可就连提起此事愤怒不已、作为当事人的六婶,此时面对中年男人的唾骂、也无话可说。 从道理上来讲,中年男人的确没有做错。 他只是自私、残忍,不顾及旧情。如此自私自利,和冉青记忆中的那个形象完全一致。 但唯有这件事,他算不上做错…… 一个把小棉花采生折割成了狗的南洋秃子,做得出这样残忍邪恶的事,的确不值得信任,没有人敢去赌。 哪怕把冉青放在那个位置,他或许不会像中年男人这么狠辣决绝。可他大概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…… 冉青再也没话说。 李红叶死后,他浑浑噩噩的被拖入了一个诡谲险恶的世界,看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恐怖东西,曾经贫穷、却昂然向上的生活被打破。 艰难的在黑暗中摸爬滚打,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一切。 可到头来,他却怪不了任何人。 他怪不了眼前的男人,因为不管怎么说,是这个男人救了他。至少在这件事情上,这个男人真的做到了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,冉青必须感谢他。 他也怪不了李红叶,无论怎么说,至少在最后一刻,李红叶放弃了杀他,放下了仇恨。 这件事,似乎就这样完美的落幕,冉青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和平。 但是……李红叶死了啊! 冉青的心脏,被利刃切割碾碎般的绞痛。 那个如阳光般明媚、俏皮可爱的女孩,死了。 那个时常捉弄他,在枯燥的补习办公室中陪伴他许多个日夜的女孩,死了。 再也没有人会在中秋的时候笑嘻嘻的给他带月饼了。 也再也不会有人在他闷头补习的时候,笑嘻嘻的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,让他猜是谁…… 冉青的神情,变得恍惚。 山道上的气氛,渐渐变得微妙。 六婶神情复杂的看着中年男人,同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