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年关将近,雁州也迎来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刻。
镇上准备好过冬所需的人家,大多都开始足不出户起来。
娆娘自有了木柴和木炭,也是连续三日都未曾出过门。
每天就在屋里烤着炭火,闲闲地看看书,绣绣帕子,偶尔发发呆,日子过得简单又平静。
就是二狗有些闷闷不乐。
估计是三天不出门野一野,它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,所以好几次都想自己偷偷溜出去,可惜大门被娆娘锁上了。
得用钥匙才能开的那种锁上。
对此,它已经在窝里生了一天的闷气。
娆娘也很无奈,有了上次娄七的事,她是真的不敢放二狗独自出去浪了。
再有,年关将至,镇上除了迁入的那些人,还有不少商队,甚至朝廷押运到雁山关的过冬粮草,每年都会因大雪封山,从而绕道途经落霞镇。
到时候人来人往的,它不小心吓到人家不好,人家对它起了坏心思也不好。
所以思来想去,还是别出门最好。
裴暮辞会再次上门,是娆娘没想到的,特别是他带来的消息。
周氏悬梁自缢了。
猝然听到消息的瞬间,娆娘眼中满是不敢置信。
僵站在门口,惨白着脸,震惊的神色掩都掩不住,直到发觉有道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己,才又忙忙低头,嗓音沉而重地问:“大人,我与她的死有关吗?”
“无关。”
裴暮辞看着她的眼神,很是复杂。
“既无关,那就不请大人进屋坐了。”
她说着,往后退了一步,伸手就要关门。
怎料刚一动,就被裴暮辞忽然抬手抵住,在她没回过神的刹那,径直与她擦肩,大步朝院中走去。
“裴大人……”
“顾姑娘先别急着撵人,不妨先进来看看周氏留下的书信。”
“书信?”
娆娘怔住,想拦人的动作骤然僵住。
等合拢院门,快步跟到屋里,还不等她开口,一张被叠成双折的硬黄纸张,便先递到了她面前。
她沉默盯着,好一会儿才抬手接过,轻轻打开。
这应该是大景卖得最差的纸。
纸张泛黄,劣质粗糙,一看就是最下等的宣纸裁剪的。
上面写满了字,除了中间正楷秀气的‘周盼娘’三个字,其他的全都歪歪扭扭,大小不一。
而纸张的背面,像是怕被浪费了一般,也都写得满满当当的。
娆娘认出,那三个字是她的字迹。
更认出这张纸,是当年她神智浑浑噩噩那会儿,教周盼娘写字时留下的。
周盼娘,也就是周氏。
她识字不多,唯一认识还能写下来的,只有她教的那几个。
所以她留下的书信,也不过是用鲜红的血迹,覆盖在那满满当当的墨黑字迹上,歪歪扭扭写下一句‘娆娘,安好’。
娆娘,安好……
在这短短几字面前,娆娘所有的伪装,似乎有些不堪一击。
索性她也不装了,抬头看向裴暮辞,哽着声,直接问:“大人,能知道是谁逼死了她吗?”
自缢啊!
王大贵已经死了,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想不开?
娆娘迫切地想知道。
但其实,她内心深处,又有些猜到了。
屋里很安静,静得除了两人一虎的呼吸,便只有炭盆中,火燎炭心的‘噼啪’声。
裴暮辞闻声垂眸,扫了眼地上的炭盆,挪步坐到她出去开门前坐的矮凳上。
静默了片刻,才沉声道:“逼死她的,许是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吧!”
“大人可否细说?”
她走了过去,蹲在他面前,一双干净的眸子已经泛了红。
裴暮辞对上她眸光,静静凝视了好一会儿,又低低敛眸道:“那日周氏被无罪释放,回到青山村后不久,她娘家就来了人,想接她回去,可王大贵之姐王氏不同意……”
后面的龌龊事,在眼前女子的面前,他莫名有些难以启齿。
但还是耐着性子细说了。
王氏不同意,得从她子嗣艰难说起。
她嫁入夫家的年月不短,但一直没有孩子,她婆母对此意见颇大,近两年还起了心思,想学镇上大户人家一样,花钱给自己儿子买个妾。
可王氏泼辣,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