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寒酥的目光冷冷掠过吴韵落在阮霁月发顶的手,唇角拉平成一条紧绷的线。·完\本*神^站\ ,免′费~阅,读′那句“谁敢不从”的宠溺,像细针扎进她骄矜的壳里。她欲刺一句,却在瞥见夏清梧时骤然失语——只见夏清梧侧脸对着众人,长睫如蝶翼般低垂,覆盖了眼底所有情绪,只余下被晨光勾勒出一圈寂寥轮廓。那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将狐裘边缘攥得更紧,仿佛要嵌进骨节里。
这一霎的沉默与垂眸,比千百句抱怨更沉甸甸地落在清晨湿漉漉的青石上。 恰如此刻,远处村妇的捣衣声“笃、笃”传来,应和着溪水潺潺,将这片刻凝滞的暗涌悄然裹入宁静的烟火气息中。
白墙黛瓦马头墙,小桥流水绕村郭。
他们住进了一家古朴的徽派院落。
清晨,鸡鸣犬吠,炊烟袅袅。
吴韵带着四女漫步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。
“阿婆,这豆腐脑怎么卖?”吴韵竟亲自在一个颤巍巍的老婆婆摊前停下,买了几碗热腾腾的豆腐脑。
赵寒酥皱着眉,嫌弃地看着粗瓷碗和简陋的小竹凳。
夏清梧却默默接过一碗,小口尝了尝。浓郁的豆香带着柴火的温度滑入喉咙,一种久违的、纯粹的烟火气息让她冰冷的指尖感到了一丝暖意。·l¢o·o′k¨s*w+.!c-o′m,
阮霁月吃得眼睛弯弯,嘴角沾着豆花。
江采薇看着吴韵自然地与村民交谈,询问年景,脸上没有半分亲王的架子,眼中闪过一丝微光。在这里,没有王妃侧妃,没有朝堂纷争,他只是带着她们看岁月静好的普通人。
晨雾中的青石板路还沾着豆花香,吴韵忽然在村口老槐树下停步。
卖豆腐的阿婆颤巍巍捧来竹筒:“贵人带着姑娘们爬山去吧?装上老身的石斛茶,最解乏哩!”
赵寒酥捏着鼻子后退:“这粗陋竹筒...”话音未落,江采薇已接过系在腰间:“雁荡绝壁多毒瘴,谢老人家。”
吴韵展开舆图,指尖划过墨色山峦:“传闻雁荡之巅有仙人弈棋,落子成峰。”
夏清梧凝视山巅流云:“王爷信仙?”
“我信人定胜天。”他忽然抱起阮霁月放在碾盘上,“比如先治好这小丫头的咒印——”
“我能爬!”阮霁月急急跳下,腕间曼陀罗印却骤然浮现。
江采薇剑鞘一横拦住她:“逞强会坠崖。”
赵寒酥冷笑:“江侍卫不如先管管自己,穿着襦裙舞剑给山鬼看么?”
“寒酥,”吴韵抽走她发间欲坠的南珠簪,“待登顶时,我告诉你为何此山名‘雁荡’。)?微)趣:·小¢说}1t {?首÷发¨-”簪尖轻点舆图险峰处,“若怕了,此刻回头还来得及。”
赵寒酥一把夺回簪子:“谁怕!”转身踏上田埂。
弃车换轿,再徒步攀登。
奇峰拔地,怪石嶙峋,飞瀑如练。
行至险峻处,栈道悬于绝壁。
“啊!”阮霁月脚下碎石松动,身体猛地一歪! 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抓住了她的胳膊,是江采薇!她臂力惊人,稳稳地将阮霁月拉回安全处。
“当心。”江采薇的声音依旧清冷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“谢…谢谢江姐姐!”阮霁月惊魂未定,小脸煞白。
赵寒酥看着这一幕,撇了撇嘴,没说什么,却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丫鬟的手,走得更加小心。
夏清梧体力不济,吴韵一直在她身侧,必要时便伸手搀扶。
登上灵峰之巅,脚下是无垠的云海翻腾,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,将奇峰怪石镀上瑰丽的金边。
天地苍茫,人如芥子。所有的恩怨情仇、王府算计,在这亘古的壮美面前,都显得如此渺小苍白。
猎猎山风卷动着衣袂发丝,夏清梧深深吸了一口清冽得刺骨的空气,长久郁结的心胸仿佛被脚下浩瀚翻腾的云海彻底涤荡开来。一丝久违的、近乎轻盈的豁达,悄然自心底滋生,让她不自觉地微微挺直了因虚弱而习惯性蜷缩的脊背。她望着无垠的金色云涛,极轻地呢喃,声音几乎被风吹散:“…芥子须弥…” 这尘世种种,原不过须臾微尘。
赵寒酥也失了声,骄矜挑剔的神色被纯粹的震慑取代。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披风的边缘,望着那些被阳光镀上金边的奇峰在云海中浮动,如同传说中的仙岛。“…这…这倒真是…” 她罕见地词穷,最终只是抿紧了唇,所有抱怨都噎在了喉咙里,只剩下眼底未曾褪去的惊异。
阮霁月看得呆了,小嘴微张,半晌才找回声音,带着孩童最本真的敬畏:“王爷…清梧姐姐…我们…我们是不是飞到天上了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