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幼卿镇定地站起身:“明儿一早就要回县里,我也该回屋收拾东西,就不陪大嫂说话了。”
丢下这句话,她就抬脚回了自己所住厢房。
也不去管身后那一长串“咯咯咯”的笑声。
林幼卿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裳,其他东西都在空间里,倒没什么好收拾的。
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在外面被那一群人打趣玩笑,还要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,真是想想都觉累得慌。
她跟这些姐妹嫂子,也没有能玩在一起的,更不想拿自己去娱乐别人。
林幼卿不想勉强自己,更不情愿委屈自己去讨好谁。
曾经四婶赵氏当着林家人的面,苦口婆心地劝她:“元娘,不是四婶说你,你要找人玩,也该找自家姐妹才是,怎么能随便跟个庄里的野丫头玩在一起呢。”
与其说赵氏是在劝她,不如说是拿话在点她呢。
林家四兄弟中,除了远在河东县县城排行老三的林永寿外,在庄里的三个兄弟家里的孩子都以男娃居多。
可以说是阳盛阴衰。
为数不多的林家女孩当中,年龄比林幼卿大的两个堂姐均已出嫁,甚至也有未曾照过面的,尚未出嫁的也就只有四婶娘家十二岁的夏至了。
林幼卿心知,四婶娘这是看不惯她与杨二妹交好,反而冷落她家的夏至。
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看的是眼缘,不是血缘。
相处得来的人才能玩在一起,她不想连交处个聊得来的小姐妹,还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。
这是勉强不来的事,硬要勉强着玩在一起谁都不会舒坦,又何必吃力不讨好呢?
这又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事。
也不涉及什么原则性问题。
犯不着上纲上线的吗?
话说回来,那也只是四婶赵氏的一厢情愿罢了,她家夏至未必就乐意跟她玩。
起初林幼卿刚回西柳庄时,素来机灵的夏至也喜欢黏着,像条尾巴一样地跟在她身后,问东问西的。
不过,很快夏至就不黏她这个堂姐了。
这也都在林幼卿的意料之中。
夏至之所以黏着她,并不是因为喜欢这个三叔家堂姐,而是这个堂姐来自于她没有到过的县城。
她只是对县城里的一切感兴趣。
在她弄清了林幼卿虽住在县里也从来不出门,对城里的事一问三不知,在家里也跟他们一样不得爹娘的心,无非就是在穿戴上比她们稍微体面了那么一点,却也看不出丝毫官家小姐的气派来。
那一刻,夏至就觉得这位堂姐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城里的小姐。
她也就此失去了跟堂姐一起玩的兴趣了。
*
翌日一早,林幼卿辞别林家俩老坐上马车前往河东县。
林阿奶目送着孙女离开,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影子了才作罢。
路上林幼卿闲来无事,就隔着帘子,跟坐在车辕上的黄管家打听昨日借宿之人的来历。
昨天她送茶进去时,听到那人跟两位老人自报了家门,她只听了一耳朵,好似姓苏,名牧云。
倘若这人是个官身,或者有名望的人,黄管家多少会有些耳闻吧。
可惜,林幼卿有些高估他了。
即便昨日他还给那位苏老爷问了安,并诚心请教了名姓,说:“……回县里后,老爷若是问起,小的也晓得该怎么答话。”
可还是就这个名字,与某位官老爷或是什么本地有声望的人物联系不起来。
但是林幼卿觉得那人身上有为官之人的气度。
饭桌上,他与林老爷子的谈话就始终围绕着田里收成,庄里各家的生活,以及田赋徭役等话题,怎么瞧都是一副官老爷的口吻与心肠,比九成九的官老爷都接地气,心系百姓。
正值秋收,想必此次是为访察民情而来。
林幼卿不由地对他更添了几分好感。
她也没存什么其他心思,无非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看人的眼力罢了。
苏老爷也算救过她就想多了解他些,将来但凡有机会也该把这份情还了。
林幼卿缩回车厢,心里盘算起明日一早上京的事体来。
不知她能否把桂香与芸香都带上?
若是只能带一个,那该让谁随她上京?谁留下看屋子?
还是让她们自己决定谁去谁留?
或者把两人都带上,随着她一起领略一番物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