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匆匆。
过了八月十五,天气一日比一日凉。不抗冻的人,已经开始换上轻薄的棉衣。
相国寺后山别院,悄无声息之间,某个夜晚之后,就变得空空荡荡,仿佛从未有人在里面居住过。
朝中多了位五皇子,除了头几天引起了一些朝臣的关注后,之后再也不见有人提起。这位五皇子低调得令人发指,活得像是个隐形人。
可是,老太太却收到了这位五皇子派人送来的礼物,一份谢礼。礼物并不贵重,甚至不能单独列一份礼单。因为他派人送来的是一枚玉佩,一枚造型古朴的圆形玉佩。
拿着这枚玉佩,看着其貌不扬的送礼人,老太太心中突然生出颇多感慨。
“这枚玉佩,老身当年见过。没想到,老身有生之年会再次见到这枚玉佩。”
“殿下感念老太太的恩情,只因为身不由己,外加是非缠身,不能亲自登门。特意让小的送上这份礼物,以示感谢。”
白静笑了笑,“老身记得,这枚玉佩以前挂在淑妃娘娘的腰间,她很是喜爱。请代我感谢殿下的心意。他的意思,我都明白。”
“小的就不继续打扰老太太,告辞!”来人躬躬身,由李长顺带着,悄悄离开了侯府。
送走了送礼的人,李长顺又回到了松鹤堂。
他有些不明白,五皇子为何派人送一枚玉佩过来。难道真的只是单纯的示好。
“你可以将他的举动视作示好。”白静轻笑一声,吩咐明月姑娘将玉佩收起来,放在库房里面。这枚玉佩不适合出现在人群中,更不合适挂在腰间招摇过市。经历过当年那些血腥过往的人,其中有不少人都还活着。保不准哪个眼睛锐利的人就认出了玉佩。
“老太太的意思是,五皇子派人送礼,还有别的用意?”
“当然。”白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,“哎呀,一枚玉佩就勾起了老身的回忆。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吧。希望老身能顾念着昔日的情谊,倾侯府之力帮他一把。然而,注定要他失望了。”
“老太太不打算帮他?”
“侯府没有金刚不坏之身,岂能轻易涉险。此事到此为止,以后都别提了。”
“是!”
但是,李长顺并没有那么乐观。皇室中人,可没有那么容易打发。
……
这一日,门房来报,说袁家公子来请安。
袁家,祖孙三代都依附于侯府,靠着侯府的关系,在军中任职。属于是侯府的铁杆部下。
袁家公子,年纪不小,近三十岁的年纪,前段时间才从地方回到京城,靠着侯府这尊靠山,在京城谋了一个差事。职务不算高,袁家却很满意。
今儿休沐,袁文林特意带上礼物,来侯府请安,表达谢意。
门房将人领到松鹤堂。
袁文林长得高高大大,留着胡须,看起来颇为成熟稳重。他一进屋,先是恭恭敬敬给老太太磕头请安。
“快起来,快起来,不用如此客气。都安顿好了吗?”
“谢老太太关心,家里都安排好了。”
“如此甚好。老身还记得,早些年你跟着你父亲来侯府请安,那会还是个小孩子。一转眼,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。你家里人还好吗?”
袁文林在左边下首坐下,等丫鬟上了茶水后,定了定神,才缓缓说道:“回禀老太太,家母自五年前已经过世,家父还是老样子。”
“你母亲过世的事情,老身知道,可惜没福啊。你媳妇呢?”白静好奇问道:“今儿你媳妇没跟你一起来吗?”
袁文林摇摇头,神色有些黯然,“不瞒老太太,我媳妇两年前得了一场风寒,没能挺过来,人已经去了。”
“怎会如此突然。”白静吃了一惊,“这么大的事情,也没听你说起。你这孩子,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。”
袁文林苦笑一声,“当时人不在京城,也不敢惊动侯府。”
“这有什么敢不敢的。孩子呢?孩子们还好吗?”白静关心地问道。
“孩子挺好,已经开始启蒙。小的那个,已经没了。”
一时间,白静语塞。
这是什么命啊。先是死母亲,接着死老婆,然后是小孩子。
“你也太命苦了。如今回了京城就好,相信一定能否极泰来。改明儿,去庙里烧一烧,求个心安。”
袁文林重重点头,他也有这个打算。这几年走背运,家里接连办丧事,是该去庙里拜一拜,去一去晦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