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。
秦禹沉默。“……咱爷们走到一块都是缘分啊,儿子。”老刘话语平淡地回道。
电话挂断。
秦禹背着小祁一路逃窜。
两个月后,秦禹和小祁在距离讷庄四百公里外的一处食宿店内吃饭。
秦禹啃着干粮,低声说了一句:“别跟八哥他们混了,咱哥俩干点别的吧。”
小祁低着头,一边吃饭,一边回道:“你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?”
秦禹摇了摇头。“大灾开始,我爸为了养家就去辐射区修告示牌,在工作中给右腿砸折了。”小祁语气非常平稳地说道:“……他一躺下,家里的劳动力就没了,没办法,养家的责任就来到了我妈身上……但那时候你也知道,有男人的人家都吃不上饭,就更别提一个女的带着俩累赘了。”
秦禹静静听着。“我天天喊饿,我妈心疼我……就……就只能接客。”小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,继续硬着头皮叙述道:“我家旁边有个废仓库,她就在那儿干活……每次挣一点吃的……她回来,我爸就打她,骂她……有好几回,我妈是一边挨打,一边给我和他喂饭。”
秦禹目光呆愣,无言以对。“让我奇怪的是,我妈挨打从来没跑过……我爸虽然天天骂,天天发火……但却从来没有在我妈干活的时候作过……。”小祁说到这里木然流下眼泪:“……最后一次,我妈被我爸打得满头是血……实在忍不了了……就拿着刀把他捅死了……我亲眼看见的……但我还没等哭……我妈也走了,她被打的脑出血……临死前鼻子上,嘴上全是血。”
小祁怔怔地看着秦禹,低声说道:“从那时候开始,我知道一个道理。这为一碗饭,可能都是要死人的。我跟你不一样,你们觉得我干的活危险,而我觉得……自已兜里没银子,没钱,那才叫没有任何安全感!”
秦禹听到这话,心里已经不打算再劝小祁了。“我父母的事儿,告诉了我一个道理。在这个时代,我们这样的人想要活下去是很难的,所以我得拼,我得在这个人吃人的地方,比别人还狠,这样我才能活出个人样来。而小花的事儿也告诉了我一个道理。”小祁掷地有声地说道:“……这个世界的温度已经很低了,我们这样的烂仔是不配有个人感情的!你想要得到啥,就得处在相应的位置,而对于我来说……显然跟着八哥干更快一点,更直接一点。”
从这一刻开始,小祁的性格已经彻底走向极端。在今后的岁月里,他比其它雷子做事儿还极端,还狠,并且身边有过不少女人,但他却都没有结婚生子的想法。
人心理上的创伤,有的时候就是需要一生来疗养。
二人临别前,小祁背着行囊冲着秦禹问道:“你真不跟我走啊?”“我不去,汾河的小庄有点活儿,我准备去找他。”秦禹笑着说道:“攒点钱,我要进大区。”“行吧,你非要去,我就不劝你了,等你想进区了给我打个电话,我跟着八哥认识区内的一些关系。”小祁拍了拍秦禹的肩膀:“走了,老弟!”“你注意点,等我混好了,我也接你进大区。”“呵呵,艹!”小祁冷笑着嘲讽道:“行吧,等你要真混成九区特首了,老子肯定投奔你。”“以后的事儿,谁能说得定呢。”
说完,二人跪倒在地,冲着讷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。“爸,儿子走了,您保重身体……!”
夕阳西下,兄弟二人自此踏上了各自的征途。